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2022-12-12 国际创意与可持续发展中心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杨越明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首都文化创新与文化工程研究院副院长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创意与可持续发展中心咨询委员

       导语:文化遗产的数字化有两个关键点,分别是代际传承和数字创新。在布局文化遗产数字化时,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在于历史的尺度、空间的尺度、时间的尺度及代际差异。文化遗产重心的关键词是联结。联结的四个层面由浅入深,目的都是在让更多的人从认知者向行动者转化,这也是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核心,让我们的未来拥有更多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力量。

  在思考《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初心与重心》这个标题时,我想展现的是国内外的两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是今天的技术热点,比如元宇宙和数字化数据库的建设。第二种状态是在文化界和科技界存在的问题,比如对我们而言,是否所有的数字化都有助于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这是否是文化遗产传承的最佳方式。Harriet Beecher Stowe曾说,“The past, the present,and the future are really one:They are today.” 连接过去、现在、未来,只有一个要素,就是当下,就是我们今天应该如何作为。

  我把文化遗产的数字化转化为了两个重要的词汇,第一个词汇是代际传承,第二个是数字创新。代际传承指把传统的资源进行当代的理解、当代的应用。然而,我们过去对文化遗产可能存在刻板印象,认为文化遗产就是属于过去的、古老的、和我们今天的连接感并不是那么强烈的东西。而代际传承要实现的是对传统价值的当代理解,让文化遗产具有更多可能性,去面对未来的机遇和挑战,这是第一个层次。

  第二个层次是数字创新。数字经济已经成为世界的支柱行业,它的主要从业人员是青年人士,而青年在我们看来是数字原住民:他们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包括了解世界的方式都是数字化的。如果解决不了数字化的问题,也解决不了文化遗产的认知扩散和传播呈现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数字化是一种形式,而创新是它的本质。我们看到很多数字产品把这两个关系倒置了。

  一、正确理解数字化相关概念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第一组概念,我们专业领域里面数字化到底是什么?它和数据转化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今天关注更多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把现有的文博资源,把以前的物理形态的资源转为数字化的形态。转化成数字形态本身不是问题,问题是转化成什么样的数字形态,怎么样的数字形态才更能为我所用。这里有大量的文博数据,怎么来建立数据标签,怎么来迎合使用者需求的习惯来实现应用,这恰恰是需要我们今天在建立文化遗产数据库里面着重强调的——它的应用性。

  正是有了数据化的基础,才能够完成数字化转换,因为数字化转换永远在路上,而数据化,叫做“与时间赛跑”。我们知道文化遗产受到各种影响,包括气候等自然影响、战争等人为影响,因此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迫在眉睫。从时间角度来看,数据化是最迫切的,而数字化永远在路上。

  第二个概念,文化遗产的数字化传播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扩展公众的趣味度,还是为了增强行业受众表达文化遗产的更多可能性。在数字化浪潮中出现的旨在以交流为目的数字化产品,更多作用于受众的认知,解决的是基础的认知。但事实上不同的人群对文化遗产的兴趣度、认知度是在不同层次的,需要向深度扩展。在解决了基础认知之上,能够给不同知识层次的受众有梯次化的文化遗产知识,可能是我们更需要的。

  第三个概念,产业开发和价值增值,我们在探讨文化遗产数字化的时候,会谈到数字产品、项目或者产业运作的可能性。但这有一个平衡,比如我们做很多产品和项目的初衷,究竟是优先考虑产业为主,还是市场利益为主,抑或是着重考虑它对原有遗产价值的增值?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把文化遗产的数字化推动到较高层次上,也推出了很多市场上非常有价值的、回报率非常高的产品,但却没有提升受众对于文化遗产的认知,没有优化文化遗产的印象,出现了舍本逐末的情况。对这种现象我们要保持警觉。

  二、文化遗产 数字化的初心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我们在布局文化遗产数字化时,有四大难点。

  第一个方面,历史的尺度。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很多遗产是自然消失的,有的遗产已完全看不见,叫做遗址。在历史的尺度上,如何通过数字化留住这些遗产,这是突破历史尺度来弥补遗产自然流失的过程。

  第二个方面,空间的尺度。作为研究者或游客,在接近遗产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在遗产地停留一个小时,一天,或者一个月,能够接触到的遗产在空间程度上一定是单维的空间:视角上是局部的,点位上是局部的。比如中轴线,中轴线很大的难点就在于因为它是一个空间的布局,任何一个局部的角度都无法完整呈现其空间面貌。这是遗产的痛点,数字化实际上也在竭力突破。我们可以通过各种维度的全局观,让个体来突破局限性,全观式理解遗产地。

  第三个方面,时间的尺度。文化遗产之所以叫做文化遗产,是因为很多文化遗产是仪式化的,在特定时刻和特定地点、人物组合在一起。特定的时刻才会激起我们共同的记忆,但是当个体接近遗产时,不可能在这个特定时间和地点。这就是突破时间的尺度,让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数字化产品项目,即使不在特定的时间,却能够体验到特定时刻的仪式感。

  第四个方面,代际差异。每一代人在接受文化遗产的时候,关注点是不同的。比如10岁到20岁的青年可能更倾向于游戏的方式, 20岁到30岁的青年更希望通过社交媒体来探讨。不同的代际对不同媒体的使用决定了我们要针对不同受众,投放不同的数字样态。

  三、文化遗产 数字化的重心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文化遗产重心的关键词是:联结,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联结。遗产本身是过去、现在、未来的联结,这个联结还是中国和其他国家的联结、和更多人之间的联结。联结的核心是拉近距离。

  从社交距离学、心理学概念来看,任何文化事物和消费者之间社会性距离大概有四种层次:第一个层次是认知感,仅仅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却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第二个层次是感兴趣,有意愿了解更多。第三层次是有参与的意愿,不仅仅知道它是什么,还想知道我能为它做些什么,这已经进入了一个主动的层面。第四个层面是行动者变成了文化遗产地的志愿者,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做一些贡献。

  我们所有数字化传播的产品和项目目的都是在让更多的人从认知者向行动者转化,这也是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核心,让我们的未来拥有更多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力量。

具体案例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案例一

  敦煌H5案例是通过趣味传播展开的互动体验。该项目以社群分发形式,让年轻人对敦煌产生兴趣。

  案例二

  意大利外交部推出一个文化遗产游戏项目“奇迹之地”,设计核心是让更多人了解遗产资源和其他城市资源之间的关系。其他城市的资源包括设计元素、美食元素、自然元素、艺术元素等,这些都可能和遗产有关,因此,该项目整体运行的理念是如何让遗产资源产生PLUS+的效果。

  案例三

  首尔昌德宫5G+AR文旅体验项目超越了传统建筑本身,使游客在手机端能够看到与传统建筑相关的知识,通过5G+AR实现沉浸式体验。

  一项文博资源数字化的调查结果清晰展现了青年人群对于四类数字文博产品和服务的偏好度。我们发现这四类产品是年轻人特别关注的,其中最高的是高科技展演,即把文化资源和演出的文化艺术的业态相结合;其次是AR/VR的体验,产生新奇感;第三个是数据博物馆的智慧导览,第四个是游戏产品。基于这项调研我们发现文化遗产数字化在人群的拓展上是非常有利的,转变的可能性也很大。

杨越明:文化遗产数字化浪潮的初心与重心

  最后,文化遗产的数字化是三位一体的,首先是遗产为本,所有数字化需要考虑是为文化遗产增值,而不是损害公众价值,或是产生社会伦理问题。其次以数字为媒,再次是创意为核。创意的程度有多大,能够激发年轻人的参与意识、互动体验增值的可能性就有多大,只有把这三个合为一体,才能实现文化遗产的多样化表达,多样化表达才能进而实现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

  图片来源:专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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